第一篇 力挽狂澜——长征中的重大决策 第三章 “大搬家”被动挨打——转兵改向
湘江惨败群情激愤
赣南山地,山岭绵延。86000多人的庞大红军队伍,在山石鳞峋的羊肠小道间艰难行进着。
“紧跟上,紧跟上”,前面不时传来低声呼唤。“走快点,走快点”,后面的人常常埋怨前面的人走得太慢,挡了去路。
从10月16日军委一、二纵队和所有野战军团全部离开中央苏区腹心地带后,就以“大搬家”、抬“轿子”的方式向五岭山脉转移。红一军团和红九军团为左翼,红三军团和红八军团为右翼,犹如4个轿夫抬着军委纵队这个大轿子,以五军团殿后,作甬道式的开进。14000多人的庞大的军委纵队,机构臃肿,人员庞杂,携带着大批辎重,除了1000多副挑子,还有十几个人抬的制造枪械、印刷票子和宣传品的机器,以及被战士们称为“大棺材”的野战医院的x光机等等。这种行军序列,根本不是行军打仗的安排,把几万红军的手脚都捆住了,无法开展机动灵活的运动战,只能进行被动挨打的掩护战。
这支携带着沉重的“坛坛罐罐”的队伍,不要说打仗,连行军都非常迟笨。起初为了隐蔽红军行军意图,避免敌机侦察轰炸,采取了夜行军和爬大山的行军方式,队伍更是拥挤不堪,停停走走。有时一夜才翻一个山头,一天才走十几里或二三十里,部队前后连绵一百余里。
10月21日,红一军团一师袭占新田,二师袭击金鸡,旗开得胜;随后追击逃敌,进抵古坡。红三军团则从右翼插到古坡,又追歼逃敌至安西。随即红一、三军团派出兵力,监视信丰、安远的敌人,掩护后续部队从中间安全地带通过了敌人的第一道封锁线。
接着,红军夜以继日,转道西向,赶到了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。这道封锁线设在湖南桂东、汝城和广东城口一线山上。碉堡和碉堡之间,沟壕相连,火力相接。但正规军深处内线,守军多为保安队。红二师六团采取奔袭、奇袭的方式夺取了城口;红三军团则绕道通过汝城,保障军委纵队于11月4日突破了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。
红军又乘胜西进,未遇大的战斗,即在郴县与宜章之间,胜利突破了敌人设置的第三道封锁线。
被博古、李德等左倾领导者“大搬家”式的逃跑主义弄得疲劳不堪的红军将士,居然能比较顺利地连续突破敌人3道封锁线,这是毛泽东、周恩来、朱德等领导人,向“南天王”借道通行的结果。
早在红军开始长征前的9月份,广东军阀、人称“南天王”的陈济棠,因赞同中国共产党抗日主张,派使与红军秘密接触,愿双方停止作战行动,共同反日反蒋。周恩来、朱德、毛泽东接此信息后,与中央政治局和中革军委作了讨论,决定按陈济棠的要求,派出了何长工、潘汉年为正、副代表,立即与陈济棠的代表举行了谈判;朱德还给粤军师长黄旭初写了亲笔信。经过3昼夜的谈判,红军与陈军达成了停战、互通情报、解除封锁、通商和必要时互相借道等五项协议。
陈济棠虽与红军达成了协议,但迫于蒋介石“阻截红军突围转移”的命令,也只好派兵构筑第一道封锁线,阻止红军南入广东。同时秘密通知所属各军:粤军已同共产党达成协议,互不侵犯。共产党借路西进,保证不入广东境;粤军保证不截击,并在湘粤赣边境划定40里通道,让红军通过;粤方赠送红军步枪、子弹1200箱,由巫剑虹的第四师负责运送,到乌泾附近交接。
这样,当红军通过敌第一道封锁线时,红军与粤军基本上保持了不接触的状态:红军不向粤军射击,粤军不准开枪;红军不向粤军袭击,粤军不准出击。同时还赠给红军一些军火,礼送西行。
红军进入第二道封锁线时,陈济棠也只派了少量保安部队在汝城、仁化一线,虚张声势,而将主力撤回新田、大庾、南雄等地布防,以防红军进入广东。奉命阻击的湘军,受红军打击,心惊胆寒,不敢硬堵;国民党中央军远在湘赣边,鞭长莫及。因此红军又顺利地通过了敌第二道封锁线。
同样,在红军越过敌第三道封锁线时,陈济棠的粤军因粤汉铁路尚未全线通车,仍是表面阻止,实际上继续让道,使红军终于未费过多精力便通过了第三道封锁线。
这些充分说明,毛泽东的统一战线思想,周恩来、朱德的精心安排,红军与粤军达成的协议,在红军战略转移初期,确实发挥了积极的作用。
红军突破第一道封锁线后,蒋介石便于10月27日,以南昌行营名义颁布了赏格:“生擒朱德毛泽东者,赏洋10万元,献其首级者,赏洋5万元。生擒或杀死彭德怀等以献者,各赏洋1万元。”不久,他又将“朱毛”的赏格提高到25万元,成为美国记者斯诺所称的当时世界上的“最高赏格”。毛泽东对此笑谈道:“哈哈,现在我在银行存款好几十万啦。”表示了对蒋介石的蔑视。
蒋介石见红军连续突破3道封锁线后,十分震惊。这时他才如梦初醒,明了红军西进的战略意图,是循萧克率领的红六军团西进的故道,去湘西与贺龙、萧克的红二、六军团会合。他设想了堵截红军于潇水以东、阻击红军于湘江以东、围歼红军于湘江以西的三步计划,决心依托有利地形,发挥优势兵力,以多胜少,歼灭红军。
为实现他的三步计划,蒋介石亲临衡阳召开军事会议。以中央军、湘军、桂军共7个军的兵力,迅速布署最严密的第四道封锁线。他煞费心机,提出了五路进军的湘江追堵计划;还特别给各路军阀增拨军费,以鼓励他们为其卖命。同时,他又发布了《湘水以西区域“剿匪”计划大纲》,调集重兵摆在湘西地区,构筑了由211个碉堡组成的四道堡垒防线,形同口袋,专等红军来钻。
当红军通过第二道封锁线时,毛泽东曾向中央提出“不过粤汉铁路,北上击敌”的建议,被左倾盲动主义领导者拒绝。面对敌人第四道封锁线的严峻形势,彭德怀提出了“北出湘潭,威胁长沙”的建议;毛泽东提出了“不过潇水,北攻祁阳,然后东向返回中央革命根据地”的建议。这些正确建议,左倾盲动主义领导者仍然拒不采纳,顽固地坚持中央红军与红二、六军团会合的计划,硬往蒋介石设下的陷阱里钻。
11月25日,中革军委发布作战命令:红军兵分两路抢渡湘江。红军先头部队奋勇穿过湘江,并控制了一段渡江地域。但后续部队因道路狭窄,辎重过多,绵延数十里,未能及时赶到渡口。国民党中央军和湘、桂军赶到湘江两岸,前堵后追,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。红军后续部队为尽快赶到湘江边,只得丢弃一切辎重。
红五军团当时的参谋长刘伯承,指挥将士们与其他兵团一起,与装备飞机、大炮的敌军浴血奋战,拚死掩护中央和军委机关渡江,打得尤其惨烈。
红军第三十四师被敌人阻于湘江东岸,几乎全部壮烈牺牲。刘伯承最后渡过湘江时,见到大片倒在血泊中的烈士,满江漂流的文件、钞票,他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。当他来到湘江西岸见到谭政时,立即问道:“两个师带过来多少人?”谭政说:“400多号人。”极为震惊的刘伯承抱着谭政,声调哽咽地说:“我们不要哭!嗯,我们不要哭!……”可他自己的眼泪,已经流了出来。
呜咽流淌的湘江,吞噬了多少红军战士的生命!湘江的水,被烈士的血染红了。红一军团减员不少,一师三团出发时是2800人,过湘江后只剩1400多人了。红三军团的1个团被敌人切断,未能渡过湘江。红八军团被敌人切断和打散,损失惨重,仅剩1000多人。红九军团损失过半,许多师团营连干部牺牲。担任后卫的红五军团损失最大,三十四师近乎全军覆没,剩下的不到四分之一。红军长征出发时有86859人,渡过湘江后只剩下30000多人了。
面对着流血的湘江,许多战士哭了。博古的精神几乎崩溃,李德气得暴跳如雷,毛泽东紧皱眉头一声不吭,周恩来、朱德等痛心疾首陷入沉思……
党和红军的高级干部和广大指战员,更多的则在思考、对比:为什么前四次反“围剿”都能取胜?为什么第五次反“围剿”屡屡失败?红军为什么被迫大转移?为什么会遭到血染湘江的惨败……?悲痛、愤怒、不满,牢骚、怪话、指责,无数的问号,变成了惊叹号,像一把把匕首,直指左倾盲动主义领导人的脊梁。
通道会议针锋相对
冲过湘江以后,损兵折将的中央红军进入了广西与湖南交界的越城岭,土名叫老山界,暂时摆脱了敌人的追击。
老山界山势连绵,层峦叠嶂,悬崖峭壁,林深叶密。这是中央红军突围转移以来遇到的第一座高山。红军白天黑夜行军,向西北挺进。
红军指战员们一路行军,一路议论,一路牢骚,大家普遍感到疑惑和不满。连一向开朗、处事谨慎的徐特立、董必武、谢觉哉等人,这时也评头论足,谈论着经验教训。
在所有这些牢骚和议论中,谈得最深刻、影响最大、不久将起决定作用的,是“中央队三人集团”的讨论“失败”。政治局委员毛泽东、张闻天(洛甫)、王稼祥,长征中同编在中央队里,由于他们在行军、宿营时,常在一起讨论第五次反“围剿”的失败,在许多问题上形成了共识,具有基本相同的观点,与博古为代表的左倾盲动主义截然不同,因而被人们称为“中央队三人集团”。王稼祥原来也是王明左倾盲动主义阵营中的成员,经过与毛泽东较长时间的接触和第五次反“围剿”失败的教育,最先站到了毛泽东一边。
洛甫原是左倾盲动主义的重要成员,在事实面前逐渐认识了自己的错误,从左倾营垒倒戈,也站到了毛泽东一边。
三人在湘江惨败以后,不仅讨论博古、李德军事指挥的错误,而且讨论今后红军的行动方向。毛泽东特别注意通过报纸等收集敌人情报、分析敌人兵力调动和部署的状况,并不断将敌我态势,分析给洛甫和王稼祥听,提出自己的独到见解和处置意见,以争取他俩的支持。同时,毛泽东和洛甫、王稼祥,还通过各种机会,说服其他中央领导人和军事指挥员,以求得到大多数同志的共识和支持。
这时的博古,因湘江惨败而一筹莫展;军事顾问李德也慨叹“兵败言微”。
权倾一切的“三人团”,实际权力已逐步转移到周恩来手里。周恩来一向是个谦逊宽容、从善如流、乐于倾听不同意见的人。过老山界时,他就听到毛泽东及其他军事指挥员对“三人团”的军事指挥有意见。在向通道县城进军的路上,他更加重视毛泽东提出的一个尖锐而带战略性的意见:反对中央红军去会合红二、六军团,要转向贵州进军。周恩来认为:同红二、六军团会合是原定计划,要改变不是小事,必须经过中革军委正式开会研究决定。于是,他与博古商量,决定在红军占领通道县后,开会解决。
湘西南的通道县,是一个侗族集居的不太有名的小县。取名通道县,也确实具有“通道”之义:向北可进入湖南,向西可进入贵州,往南则通广西,位处湘黔桂交界,贯通三省。
1934年12月11日,红军占领通道县城后,中革军委便在这里召开了正式会议,讨论野战军的出路问题。
会议是在恭城书院里召开的。周恩来作了简短的开场白:“请大家来议论野战军的去向,把平时的意见端到桌面上来。”打着摆子参加会议的李德,见无人打头炮,便首先开了腔:“根据原定作战方案,让那些在平行路线上追击我们的敌军超过我们,我们转向北方,与二军团联系,在湘黔川交界的三角地带创建一大片苏区,大家看怎么样?”没有人接茬,更没有人响应。年轻的博古憋不住,还没等讨论开始便以作结论的语气说:“华夫(即李德)同志的意见怎么样?这是我们的原定计划,用不着改变吧?我们与贺、萧部队会合后,放下行李再跟国民党军队作战嘛。”主持会议的周恩来见博古要收场,赶紧说:“博古同志,不要急嘛,听听大家的意见再作计议。”毛泽东一向是不愿打头炮的。这时,洛甫、王稼祥和军事指挥员们,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他。毛泽东这才扬了扬手上的烟,望了李德一眼,开始发难:“顾问的意见,本人不敢苟同。请问华夫同志,当前的敌情是否掌握?”李德听了翻译过来的毛泽东的话,不置一词。于是毛泽东接下去说:“还是让我给大家报告吧!”知己知彼的毛泽东,把蒋介石的军事部署,湖南军阀在湘西修筑的四道碉堡防御线,红军过湘江以来敌军的调动情况,以及各路敌军中兵力强弱情况等,一五一十地慢慢道来,将蒋介石调动五六倍于红军的兵力,在湘西布置了一个大口袋,等着红军去钻,以便一口吃掉湘江之战残余红军的企图,清清楚楚地摆在参加军委会的每个人面前。
毛泽东分析完上述一切情况后,以他惯常的辛辣语调说:“蒋介石做好了一个大口袋,等着我们去钻,谁要愿意去钻,悉听尊便,反正我毛泽东不愿意钻口袋。蒋介石在那里‘请君入瓮’,我们就乖乖地去‘入瓮’,岂不是傻瓜!”李德打着摆子,本已很难受。毛泽东分析的敌情,更令他不寒而慄了。
毛泽东最后再奚落他要当傻瓜,他坐不住了,中途便愤然离席。
会议继续召开,洛甫、王稼祥也都发了言,支持毛泽东的分析。朱德、刘伯承、彭德怀等将领也纷纷表态,支持毛泽东的意见。
势孤力单的博古,这时又少了李德在场支持,低着头小声说:“不按原方案走,红军往哪里去呢?”毛泽东果断地指出:“黔敌力量弱,我军可趁势进兵贵州,争取变被动为主动。”洛甫、王稼祥异口同声地说:“赞成,进军贵州!”周恩来觉得火候已到,站起来说:“毛主席的意见是对的。我觉得只有西入贵州,野战军才能摆脱困境。”他一锤定音。
博古只得表态:“照毛泽东同志的意见,先进贵州,再北上与二、六军团会合吧。从贵州可以一直往北,抵抗会小些。”他的话留了一条尾巴:虽同意进军贵州,但并未放弃北上与二、六军团会师的计划。
会后,周恩来立即将军委会决议付诸行动:12月12日19时半,中革军委发出了《关于我军13日西进的部署》的“万万火急”电报。这是体现通道会议转兵精神的第一份电报。
第2天,周恩来亲自召集红一军团一师三团的负责人开会,向他们传达了通道会议精神,布置了3日之内夺取贵州省黎平县的作战任务。
随后,中央红军便转向贵州进军。
黎平首次战略转变
12月14日,红一军团突破黔敌防线,一举攻克黎平。16日,党中央和中革军委进抵该城。因中央红军西入贵州,使湘西的敌人重兵无用武之地,蒋介石调整部署需要时间,中央红军就有了歇口气的机会,决定在黎平休整4天。
通道会议后,李德曾指责周恩来在没有召开政治局全会的情况下,改变了行军方向,这是“非法的”。现在在黎平休整的4天,周恩来认为正可以召开一次政治局会议,解决通道会议发生的争论。正如陈云所说的:“到了算一算账的时候了。”12月18日,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黎平县一座高耸的德国式教堂里召开。参加会议的有政治局委员博古、周恩来、洛甫、毛泽东、朱德、陈云,政治局候补委员刘少奇、王稼祥,总政代主任李富春,各军团指挥员也列席了会议。军事顾问李德因为发高烧没有出席。会议仍由周恩来主持。
周恩来先让各军团指挥员,报告了各自部队的情况。然后便直接把目光转向毛泽东:“泽东同志,请你发表意见。”这时,毛泽东丢掉了一切客套,直截了当地明确主张:红军继续向贵州西北部进军,夺取遵义,在川黔边建立新根据地。随后,他摆事实,讲道理,说明了为什么要这样做,循循善诱,使与会的不少人改变了自己的观点,许多人放弃了继续北上的念头。绝大多数同志都赞同毛泽东的正确意见,只有博古等极少数人反对这一战略转变的主张。
会议很快以多数人的意见,作出了《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的决定》。
这次会议的决定,成了中共纠正左倾盲动主义军事路线而载入史册的第一个正式决定。正如聂荣臻后来所说的:“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决议,是我们战略转变的开始。其中最主要的是,指出了去湘西已不可能也不适宜,决定向遵义进发。这样一下子就把十几万敌军甩在了湘西,我们争取了主动。”会议还作出了另外3项重要决定(没有写入正式决定):一是在适当时机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,解决从湖南通道开始的党内关于战略方针的各种争论;二是以邓小平接替患肺病的邓颖超,担任中央秘书长职务;三是将被李德贬为五军团参谋长的刘伯承“官复原职”,担任中革军委总参谋长。
当黎平会议12月18日还在召开的时候,中革军委即电告各部队:中央有新的战略方针决定,“望令电台注意接受”。会议一结束,中央书记处即电告各军团及军委纵队首长:“兹特电告中央政治局本18日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。此决定经你们传达至师及梯队首长为止,在部队中关于本决定之解释总政治部另有训令。”12月19日18时,中革军委发出《军委为执行黎平会议作出的行动部署》。21日,总政代主任李富春签署了《湘江政治部关于实现“创立川黔边新苏区根据地”的训令》。
按照中革军委的行动部署,中央红军随即兵分两路,红一、九军团为右纵队,军委纵队及红三、五军团为左纵队(黎平会议决定撤销八军团建制,部队编入五军团;将军委一、二纵队正式合编为军委纵队),浩浩荡荡向乌江开进。
转兵改向不可逆转
黎平会议决定通过后当天夜里,周恩来便把决议送给李德过目,顺便探望他的病情。谁知李德看过译文后大发脾气,与周恩来大吵起来,提出许多责问,仍然反对决定。涵养极好的周恩来忍无可忍,顶撞了李德,并拍了桌子。
博古虽然在会上仍然不放弃与二、六军团会合的主张,但政治局会议一经作出决定,他还是带头贯彻的。中央书记处和中革军委的那些“训令”,他都很快签发了;他还亲自约刘伯承谈话(刘伯承未参加黎平会议),告诉他要改变方向走。不过,博古这些还算积极的行动,只是执行决定而已,他的思想未通。
12月下旬,中央红军经台拱(今台江)以西地区,向贵州腹地挺进,连续攻克黔东南之锦平、施秉、黄平、镇远、余庆等县,进到乌江南岸地区。
一天,博古骑马行进在阳光普照的贵州大地上,面对西南地区不算寒冷的冬季风光,忽然升起无限感慨来。他叹息道:“自江西突围以来,一路上疲于奔命,争争吵吵,心情都不好,何不在乌江南岸驻扎下来,休整疲惫之师。”李德本来心情不好,一听博古此话,正中下怀,便引申道:“博古同志的意见很有见地,完全可以在乌江南岸建立一个临时根据地,再徐图与二、六军团会合。”
与他俩同时缓行的周恩来,听到他们的议论,立即警觉起来,随即说道:“那怎么行呢?黎平政治局会议已作决定,进军黔北,建立以遵义为中心的新根据地。”“决议可以改嘛,”对黎平决议耿耿于怀的李德接话说,“黎平会议不是改变了中央原定进军湘西的决定吗?”“改变也得经过中央政治局会议,”周恩来马上表示:“不能几个人说改就改。”这时,博古摆出总负责的架式说:“我们‘三人团’还是最高决策机构嘛,我还是总负责嘛,我们三人可以改变政治局的决议。”周恩来感到这是原则问题,是政治局集体领导还是少数人说了算的问题。他毫不让步他说:“此事要慎重,还是政治局集体讨论议定为妥。前面就到猴场了,开个政治局会议讨论一下吧。”博古无可奈何,只得点头同意。
12月底,中央红军来到瓮安县的猴场。分得了土豪浮财、免除了年关逼债之苦的穷人们,与红军指战员们一起,欢欢喜喜地度过1935年的阳历年。
有的买了新衣裳,有的杀了猪羊,有的举行晚会,有的还放起了鞭炮……
就在新年这一天(1935年1月1日),中央政治局在猴场(今草塘)召开了会议。博古正式提出两个主张:一是不过乌江,二是回头与红二、六军团会合。毛泽东义正辞严,坚决反对。他再次重申黎平会议上的正确主张,多数同志都赞同毛泽东的意见,再次否定了博古、李德的顽固意见。会议通过了《中央政治局关于渡过乌江后的行动方针的决定》,进一步肯定了红军的战略方向——建立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边新苏区根据地。
猴场会议决议中,有一条最重要的决定:“关于作战方针,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,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。”这就从根本上加强了中央政治局对军委的领导,把“三人团”的军事领导权和指挥权收回到了政治局,从组织上开始恢复领导军队的正常秩序。
这样,由通道会议开始的、黎平会议作出的、中央红军转兵改向的决定,终于不可逆转,成了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的集体意志。
会上中革军委同时确定了在转移过程中,必须坚持充实战斗连的原则,缩小军委纵队的编制数额,以适应新的作战环境。各军团则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着强渡乌江的各项准备工作。
1月2日至6日,中央红军兵分3路:中央纵队和五军团为一路从江界河,一、九军团为一路从回龙场,三军团为另一路从茶山关,分别强渡乌江,胜利突破了乌江天险。三路大军齐头并进,向遵义逼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