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激斗 一、四现离间计
第二天武城跟胡六谈完工作以后,忽然说了句:“老石最近跟老左好像形影不离啊,这真是奇怪了。”
胡六一回味,果真如此,他也觉得最近这两个死敌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走得近了,而且近得不合常理了。但石级伟依旧在催胡六处理马凡,胡六都以最近太忙,人力跟财务最近没办法配合对最后两个站进行核查,他要等核查完了以后一起处理,而且也没合适的人来接替为由推后了。他得知道这么大的漏洞怎么填补才行,不然把马凡一除名,马凡跟左雄都干净了,这么大的亏损谁来给?在这样的公司,一分钱的漏洞都是要有人背才过得了关的。总不能是他胡六来背吧?
武城从胡六办公室出去以后,石梦就进来了,说美的那边的投诉非常多。
胡六说:“赶紧跟美的联系,把我们的困难说下,然后尽快跟庄总对接,让他对这些投诉加强重视。”
石梦应了一声,正要出去,胡六又喊住说:“你统计下,美的给的哪个时段的单出的问题最大,哪些区域问题最大。”
“好,我马上去统计。”石梦又说,“你的机票要我帮你订吗?”
胡六想想,把身份证取了出来给石梦说:“定八号下午的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石梦又问,“那简总到底去不去?”
胡六想到最近这么忙,按理简琴是不能走的。但简琴又是石级伟指定陪他去北京出差的,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想去了以后,会不会有负面的东西出现,所以有些矛盾。就说:“反正北京最近在下雪,机票好买,我再考虑下再说。”
石梦应了声就出去了。
一直忙到下午,庄十三进来说:“晚上我请大家吃个饭啊。”
“大家是哪些?”
“就班子嘛。”
胡六嘿嘿地笑,说:“为什么忽然请吃饭?发了横财了?”
庄十三笑:“三个原因,其一是你八号要出差,一去一个星期,算给你饯行;其二是最近大家忙得这么厉害,算是放松一下;其三,我来了这么久还没请大家吃过饭,总要表示下嘛。”
胡六嘿嘿地笑,说:“你太客气了。”
庄十三也笑,说:“自家兄弟嘛。”
庄十三一走,胡六心里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,想,不就一顿饭吗?吃了再说。他想到武城说石级伟跟左雄最近亲近得异乎寻常,想这两个人又是演的哪一出?又想到简琴跟他出差的事情,想,这个事情干脆就在酒桌上说了好。但他没有想到的是,他这酒桌上一说,竟引出了一段悬案的真相。
晚上一行四人开了两辆车,庄十三载着胡六,左雄载着石级伟。石级伟喜欢喝洋酒,胡六却不是很喜欢,他知道这大多数酒行里卖的洋酒都是假酒,但石级伟喜欢,庄十三就自然没办法,就在酒行拿了两瓶XO。
酒过三巡,一帮人就开始说胡话了,大家借酒装疯,拍桌子骂娘,平时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说的话这个时候就说了起来。石级伟就说:“庄总啊,这公司复杂啊,一些人他妈的尽不考虑工作,老想怎么搞事了。”
庄十三看了一眼胡六,胡六也是一脸疑云,想这不会是说我吧?胡六就笑骂:“是啊,不知道哪些王八蛋就爱搞事,你说有那些心思放在工作上多好?小人多啊。”
庄十三看到气氛不对,就说:“喝酒喝酒。”
四个人又喝了一杯以后,石级伟放下杯子,说:“胡总啊,不是我说你,你对不起我啊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胡六说。
“你说你来后我对你怎样?”
“待我如兄弟,这没得话说。”
“那你干吗老拆我的台?”
胡六惊讶了,说:“老石,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,你说明白,我怎么就拆你台了?”
“你自己明白。”
“我就不明白了,老石你今天这话不说清楚,我这酒喝不下去了。”胡六想到底是为了哪桩石级伟忽然说这话?是数据的问题?还是其他的问题又被老板骂了?
石级伟又自己喝了一口酒,像是给自己鼓劲,放下杯子后,意味深长地说:“胡总,你怕是不知道我跟总裁的关系吧?我们相处一二十年了,你想抢我位置,那资历还差了一点。”
胡六一拍桌子,做恍然大悟状,说:“老石,原来你心里一直装了这样一个疙瘩,现在我搞懂了,为什么你会给我设那么多套,原来是为了这一茬啊。”
“胡总,这话你也得给我说清楚了,我有什么没配合你,又给你设什么套了?”
“真说?”
“一定要说。”
胡六笑嘻嘻地问左雄:“左总你记不记得有次你跟下面的站长一起打牌,我碰到了。”
石级伟看着左雄,说:“你还跟下面站长常常打牌?”
左雄尴尬地说:“以前的事,早不跟他们玩了。”
庄十三看着这场景,想这三人都不是好鸟啊,互相咬来咬去的。看似同盟又互相拆台,看似仇敌也会联手拒敌。非高智商难以理解,真是复杂啊!
胡六又笑,说:“左总,记不记得第二天我找你,你说下面的人找你商量怎么搞我,你出主意让大家去董事长那儿告我?”
“胡总,你扯远了啊。”左雄尴尬地说,“现在要你说的是小石怎么跟你设套的事情。”
“小石?”胡六笑骂:“左总,你牛逼大了啊,你把老板叫小石?”
“你问小石,我年纪大还是他大?”左雄说。
石级伟说:“酒桌上不准叫老板,就叫小石,我喜欢把我叫得这么年轻。”
胡六哈哈大笑,又说:“那次我在你办公室跟你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?”
“你说的多了,我哪知道是哪句?”左雄说。
胡六说:“我说,大家这智商,谁比谁低多少啊。”
左雄笑:“这句我记得,你这话说得好啊,可有些人都喜欢拿大家当傻瓜啊。”
胡六意有所指,说:“你说的这个有些人是谁?”
左雄挤眉弄眼,说:“你不知道?”
石级伟大声说:“你两个混蛋不会是说我吧?”
胡六笑:“你不能主动承认吗?”
庄十三看胡六把石级伟设套的事情扯远了,他很想知道胡六把石级伟设的套说出来后,石级伟到底是个什么反应,明天两个人见面还会不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但现在话题扯远了,两个人都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的意思,他想提醒大家回到刚才的话题,又怕落个挑拨离间的嫌疑。又见三人借酒装疯,胡六忽然又跟左雄联合搞石级伟,就给石级伟解围说:“扯远了,喝酒喝酒。”
四个人又喝了一杯酒后,胡六忽然说:“石总,我一来就听说一事,一直觉得纳闷儿,今天索性向你这当事人求证下。”
“你说。”石级伟说。
胡六笑:“大家都说简琴是你情人,还说都告到总裁和董事长那里去了,有这事吗?”
石级伟说:“你等等啊,我给你找短信。”
石级伟拿出手机翻了半天,没有翻到,最后说:“找不到了。”
胡六说:“那这么说,真有这事了?”
“有个屁,纯粹造谣,我刚才不就说了吗,我们这个公司有些王八蛋专门不干人事,就他妈的喜欢搞事。”石级伟说。
“原来你刚才说有些搞事的王八蛋就是说的这个事啊?”胡六笑着说,他自然知道石级伟刚才是骂他,但现在既然抓住了石级伟的话柄,自然不会轻易放过。
左雄见胡六笑嘻嘻地看着他,尴尬地低头喝了一口茶,什么都不说。
“也不全是。”石级伟被胡六挤在这个问题上,他见左雄尴尬的样子,也觉得过瘾,就点一支烟,抽一口又说,“还到处发信息说我安排亲信,安排情人。我不就带了两个人过来吗?”
胡六哈哈大笑说:“我就说石总口味不会这么粗糙嘛。我现在说一声啊,这次出差,我不带简琴去了啊,不然这些王八蛋又要说我跟她也有一腿,那我江湖上的名声不就毁了?”
“你本来就是一花花大少,多一出绯闻怕个屁?”庄十三笑。
“我靠,我不怕说我情人多,我又没结婚,怕个屁。我怕大家说我连简琴这样的都要,那我就丢人丢大了。”胡六嘿嘿地笑,盯着石级伟,见石级伟脸色很不自然。胡六又说,“我现在已经说了啊,简琴不能跟我去啊,石总。”
“不去,不去。”石级伟躲开胡六的目光,对左雄说,“我上次在会议上不是安排了吗?叫你给我追查这个事情,现在追查得怎么样了?”
“下星期我告诉你这个事情是谁搞的。”左雄说。
胡六抓住了这话的尾巴,大声说:“老左,为什么是下星期,不是这星期?你知道是谁搞的对不对?”
左雄嘿嘿一笑,不承认不否认。
胡六一拍桌子,说:“老左,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办公室,就说你是个侠客,敢作敢当,现在大家酒后吐真言,是不是当时你在现场?”
“是。”左雄说,“当时他发信息的时候问过我,我说发那些没意思。”
胡六嘿嘿冷笑:“老左,这你就不对了,干吗不制止?”
左雄说:“小石,那你说你被这件事情影响了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石级伟一语双关地说,“这样就能搞倒我?也太幼稚了吧?”
左雄就一拍桌子,说:“就是,搞个女人算个。”
胡六嘿嘿大笑,说:“是啊,搞个女人不算个事情,但搞了女人却因公废私就有问题了。是不是庄总?”
“我又没搞女人。”庄十三说,“干吗问我?”
胡六嘿嘿一笑,说:“庄总,酒就少喝点了,我醉了。那么多投诉,你明天也得好好清查一下了。”
庄十三一愣,琢磨了下胡六那两句话,脸色忽然一变,他看了一眼左雄,左雄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。石级伟却是一脸莫名其妙,想必不知道另外三个人此时说的是什么,想的是什么。庄十三又看了一眼胡六,他脸上挂着神秘的笑,像握住了某种致命的武器。他心里咯噔了下,想,胡六这人精,还真他妈的难缠啊。
气氛一时沉默下来了,石级伟在这气氛中逐渐感受到了一种他不知道的隐秘,就说:“你三个混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”
胡六笑:“没有没有,是不是庄总、左总?”
“是,是。”两个人脸上立刻就浮起了笑容。
接下来又喝了几杯酒,大家不争了也不闹了,又互套交情,和和气气,欢声笑语,气氛极其融洽。庄十三又给看糊涂了,想大家怎么忽然转变得这么快?他想起刚才胡六逼着左雄承认是石级伟绯闻的导演,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是因为他见石级伟跟左雄联合,他这不过是个离间计,以瓦解二人的联盟。那左雄为什么要承认?难道是公开承认自己耍泼皮?得罪了他,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。好让大家忌讳他,不要惹他?但又不像啊?莫非是酒喝多了,说漏嘴了,这更不可能啊!而石级伟开始闹着要左雄查,现在左雄已经基本承认这个事情是自己干的了,为什么石级伟忽然又偃旗息鼓了?是他看透了胡六的把戏?还是他早就知道是左雄搞的,只是不愿意跟左雄正面冲突?他为什么又不愿意跟左雄正面冲突,他在顾忌什么?究竟石级伟跟简琴到底有没有这层关系?
庄十三又想到石级伟说胡六要抢他位置,为什么胡六不否认?胡六为什么反而说石级伟给他设套?为什么石级伟最后不再追问了,难道是怕胡六说出来他下不了台?庄十三又想到胡六最后那两句关于搞女人和投诉的话,想这件事情看来胡六是真的知道了,就不知道胡六要怎么利用它了。他看了下三人,三人都靠在椅子上,像喝醉了一样。他知道,就这点酒,四个人那是万万不可能醉的。那就只有一种解释,大家这是借酒表演了。他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,都是演员啊,还是资深演员啊;都是狐狸啊,还他妈的是千年老狐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