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三雄夺盟 三、戏假情真

一年就要过去了,东北风已经成了这个城市的常客,夜晚的街道上游走的人明显少了下来。

胡六拖着疲惫的身子刚回到家,老牛的电话就打来了,说:“出来喝酒。”

“不来了,太累了。”胡六拒绝。

“来嘛,有几个新朋友介绍给你,或许对改编你的小说有用。”

“真来不了,今天太累了,改天我做东再请大家吧。”

胡六挂了电话,一看时间,已经十点多了,他把自己摔在床上,觉得筋疲力尽,心力交瘁。不久,手机响了一下,是一条信息。是麦朵发来的,说:如果可以,请来把我带走。

胡六愣了下,没明白意思,就回了四个字:什么意思?

麦朵很快发来信息说:我想走,老牛不同意,我怕出事。

胡六一下子就坐了起来,他看到了“我怕出事”四个字,马上就想起了麦朵流泪的眼睛了。这些日子他刻意去忘记麦朵,不敢主动地去联系。但还是忍不住去关注,他发现麦朵的签名常常在变,但他知道那些不快的心思都和他有关。他马上就打电话给老牛,问:“你们在哪儿啊?”

“老地方。”

“麦朵也在?”

“在啊。”

“好,我马上过来。”

“靠,重色轻友。”老牛笑骂。

胡六挂了电话就下楼了,边下楼边给麦朵发了条信息:等我,小心点,马上到。他心里非常焦急,怕麦朵出什么事,按说老牛也不是那种人啊?再说他们认识多年,怎么会这样?

胡六一路疾奔,不到半个小时,到了辉煌会所。刚上楼就碰到常常接待他们的妈咪,说:“刘哥,你来了啊。”

“带我去牛总房间。”胡六说。他们常常来这里玩,妈咪开始问胡六姓名,胡六总说,你没听大家叫我老六吗?就叫我六哥就可以了。妈咪就以为胡六姓刘。有时大家几个爷们儿出来玩就会叫些小姐们,这个妈咪就会出来作陪,但也就喝喝酒唱唱歌,谁也没有叫这些姑娘们出过台。胡六虽然一直在这样的场合玩,但他素有洁癖,这样的场合就连喝酒都只固定一个杯子。朋友们对小姐们摸摸捏捏的时候,他就摇旗呐喊大声起哄,但自己却从不动手。所以,连小姐们都喜欢胡六这样的客人。

不多时,胡六在妈咪的带领下推开了老牛定的房间。老牛一见胡六来了,就站起来给了一个拥抱。胡六在这个过程中拿眼一扫,房间里大约七八个男人,除了第一次来海城时一起喝过酒的张总外,男人就再也没有认识的,女的就杨点儿和麦朵他认识,还有七八个女子,长裙摇曳,V领低胸,穿得异常暴露,不用讲都是小姐了。

老牛拉着胡六去跟大家介绍。

胡六看麦朵坐在一个男人身边,一脸的无奈。胡六见那男人长得肥头大耳,一副很腐败的样子。老牛介绍说是苟总,什么公司的老板。音乐有点闹,胡六也没听清,看了一眼麦朵,麦朵眼里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喜悦。

麦朵开始听老牛打电话给胡六,胡六拒绝了,结果她一发信息,说有危险,胡六立刻就说过来,这让她证实了胡六是在意她的。

介绍完以后,麦朵就假借敬酒跑了过来,胡六看那苟总,一脸不悦,大有胡六坏了他兴致的意味。

胡六问老牛:“你们叫小姐为什么还要叫麦朵跟杨点儿过来?”

老牛无奈地说:“开始就我、苟总、张总、杨点儿和麦朵,我们五个人吃饭。吃完以后,大家说来唱歌,结果张总的几个朋友也过来了,看了下女孩子太少,气氛不够,说要叫小姐,我问麦朵和杨点儿介意吗?她们说没问题,都见多了,我才叫的。”

胡六转头看麦朵,麦朵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。胡六知道,麦朵定是没少被那姓苟的吃豆腐,由于老牛帮过麦朵不少,估计麦朵又不好意思发作。

胡六跟老牛碰完杯,苟总就拿着杯子过来了,胡六站了起来,说:“苟总?”

“胡总。”

两个人一碰杯,干了杯中酒,苟总说:“麦朵,我请你跳个舞吧?”

“我不会跳啊。”麦朵拒绝。

“来,抽一支?”胡六就站起来拿出三五给苟总,想替麦朵解围。

苟总没接,在另外一个茶几上拿过自己的天子,抽出一支给胡六说:“抽我的。”

胡六没接,说:“我不习惯那种娘们儿烟,抽着没劲。”

胡六坐下扔了一支烟给老牛,再也不理苟总。

苟总一脸尴尬,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,只好对麦朵说:“不给面子?”

麦朵无奈地站了起来,胡六想要制止,又找不到借口。想,自己在这里,量他不敢胡来。这时,张总和杨点儿拿着杯子过来敬酒。三个人喝完以后,其他的几个人都纷纷过来敬酒,胡六边喝酒,边拿眼瞟苟总,见那人手一刻也不老实,在麦朵的腰上和滚圆的臀部游走,麦朵左躲右闪,像有一条虫在身上爬。胡六心里立时火烧火燎的,有一种立刻冲上去揍人的冲动。

几个人的酒还没喝完,《心雨》的音乐响了起来,苟总又拽着麦朵去唱歌。麦朵眼看着胡六,无奈地拿着麦克风唱了起来,不时扭着身子,躲那苟总的咸猪手。

胡六看得火起,应付完一个敬酒的,站起来就去把音乐关了。笑着说:“苟总,别唱了,过来喝酒。”

麦朵立刻就跑了过来,苟总很是不爽地嘀咕了一句说:“你们喝你们的,我们唱我们的嘛。”

胡六就大笑,说:“来来,大家都别玩了,我忽然想起一个段子,很好笑,说给大家听听。”

老牛说:“操,一定又是荤段子。”

几个男人说,我们都喜欢荤段子,一群小姐也说,快讲,快讲,我们也喜欢。

胡六微微一笑,看了一眼苟总,说:“话说这天一条老狗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天使,老狗就问,你是天使吗?天使说,是。老狗说,啊!我终于找到你了!能满足我一个小愿望吗?天使问,什么愿望?老狗说,可以给我一个仙女儿吗?”说到这里,胡六停下,问苟总,“老苟,你知道天使对这条老狗说什么吗?”

苟总狐疑地说:“不知道,是什么?”

胡六说:“天使就对这条老狗说,去你妈的,就你这贱样,还想仙女儿?”

大家立时就愣住了。

杨点儿扑哧地一下就笑了出来。她一晚上对苟总的行为都很不齿,胡六开始讲段子的时候她就觉得胡六是在找苟总的茬,听到那句:去你妈的,就你这贱样,还想仙女儿?看看麦朵,又看看苟总,越发觉得胡六这段子编得贴切。

苟总愣了下也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骂他了,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,一脸愤怒,说:“姓胡的,你什么意思?”

胡六站了起来,拿手指着苟总,说:“你他妈的不懂我的意思?”

老牛赶紧站起来拉架:“老六,你过分了啊。”

胡六大喝一声:“老牛,你现在什么都别管,我还拿你当兄弟,如果你再多事,兄弟也没得做。”

旁边几个人都劝,胡六只是不睬。

苟总见胡六一脸凶相,心里就怯了三分,就说:“我懒得理你这个流氓。”

胡六冷笑:“你他妈的不流氓,一晚上对我女人动手动脚的干什么?”

大家这会儿才反应过来,这胡六突然发雷霆之火,敢情是因为麦朵啊。

“我怎么动手动脚了,不就唱了个歌,跳了个舞吗?”苟总心里有鬼,声音就低了八度。

“你他妈的还来劲儿是吧?”胡六说,“你要是想玩女人,这里不缺小姐,要是穷讲究就去红城王朝,舍不得花那钱,就去红灯街,那里一百块一个,要是他妈的还舍不得,老子施舍你一千块,给你叫十个,但看你这肥猪样,也没玩十个的本事。”

“姓胡的,我已经在让你了啊,你他妈的别过分啊。”

“操你妈。”

“什么?姓胡的,你说什么?有种再说一次!”苟总气得嘴直打哆嗦。

胡六一脸轻蔑,冷冷地说:“我说操你妈!”

老牛大声说:“老六,你真过分了啊。”

“你给我坐下,待会儿再跟你算账。”胡六大喝一声,又说,“今晚谁敢帮这孙子,我跟他誓不罢休。”

老牛看了一眼麦朵,心里理亏,不再敢开口。其他几个人也觉得苟总一晚上对胡六的女人动手动脚的,确实理亏,就再也没有人开口。

“你这个泼皮。”苟总气得到处找武器,找了半天,发现只有一个麦克风合用,就拿了起来,说,“姓胡的,你他妈的太过分了啊。”

胡六看了眼苟总的样子,猛地把烟缸拿了起来,麦朵伸手拉胡六,胡六把麦朵甩开,指着苟总说:“给老子放下。”

苟总一看那硕大的烟缸,气势立即矮了下去。但要是听胡六的话放下,面子上又下不来。

胡六就提着烟缸往苟总面前走,几个人都看要出大事,纷纷上来阻拦,胡六见挤不过去,就大骂:“你个孙子,还来劲儿了是吧?刚好你胡大爷多年没揍过人了,手痒着,就替你爹娘管教下你怎么做人。”

老牛死死地拽住胡六说:“胡六,胡大爷,算哥哥错了成吗?这是我的朋友,你这么做,我还要不要做人了?”

苟总见胡六被人拽住,胆气立时就壮了起来,大骂:“你个孙子,操你大爷的,不怕死你就过来啊。”

胡六右手抡开,把老牛的手摔掉,见张总在前面拦住,人是没办法接近苟总了。就一甩手把烟缸飞了出去,砸向了苟总。灯光昏暗,苟总一时没看见,反应过来时,烟缸已经到了身前,身后是一个软凳,他一闪,躲开了中间部位,烟缸还是砸在了肩膀上,他只觉得肩膀一阵疼痛,被那力量一下就撞得往后一倒,一屁股坐在软凳上,软凳被这力量带得往后倒去。苟总就摔了个漂亮的四脚朝天,一时间就蒙了,几个人赶紧跑过去把他拉了起来。

众人见到这一幕也一下子就愣住了。

几个平时跟胡六关系好的人,都觉得胡六整天嘻嘻哈哈,对人非常和气,是个非常谦和的人,又善于制造气氛,且又担了一个作家名,平时在一起玩的时候,还常常说我这样的文化人真没办法跟你们这些没文化的沟通啊,谁也没想到他脾气会如此暴烈。他们不知道胡六本来就对麦朵有歉疚之心,再加上最近工作上跟石级伟和左雄的关系很僵硬,下面的执行力也一直无法提升,正憋了一肚子的火,刚好苟总一晚上行为粗鄙,麦朵又显得那么可怜,就把他一肚子的火全部给勾出来了。

苟总被大家拉起来以后,心里五味杂陈,想拼命看了胡六的身材,又估量了下自己的实力,打是打不过了,理又站不住脚。想就这么算了,面子上又下不来,就骂:“姓胡的,有种你等着,今晚让你站着出去我就跟你姓。”然后就去茶几上把手机摸到,老牛赶上去就把手机夺了,他知道这个电话拨出去,搞不好就会出人命。

胡六砸了苟总一烟缸以后,心里舒服多了,见苟总威胁他,心里气又上来了,就说:“孙子,别不识相啊,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,给我女人说声对不起,我就算了,如若不然,等你的人来之前,我先把你给废了。”

张总就说:“苟总,这事确实是你不对,朋友妻不可欺,赶紧给认个错吧。”

苟总不乐意,见电话被夺了,已经没办法求援了,心里就虚了,嘴也就软了下来,说:“凭什么啊,我这样还不够吗?”

老牛也说:“老六,我是真不知道你跟麦朵的事,现在是我错了,我代老苟给你道歉该成了吧?”

胡六嘿嘿一阵冷笑,说:“你也知道错了?待会儿会跟你算账的。”

张总说:“六,算啦。”

胡六不理会,他这会儿被几个人挡着,过去不了,就指着苟总骂:“现在我是在给你机会,连道歉都不会说吗?”

苟总见不道歉今晚是没办法了,就长叹了一口气,说:“我今晚错在先,就不跟你计较了。”

胡六大喝一声,说:“既然知道错了,连对不起都不会说吗?”

张总说:“老苟,你就退一步吧,说声对不起又不会少什么。”

杨点儿听到张总喊老苟,想起胡六的那个段子,没忍住扑哧的一声又笑了出来。老牛狠狠地瞪了一眼杨点儿,杨点儿吐了下舌头,扮了个可爱相。

苟总看事已至此,想既然低头,就低到底吧,就无奈地说:“麦朵,对不起了。”

老牛就赶紧递两杯酒给二人,说:“不知者不怪,现在都没事了吧,喝杯酒就算过去了。”

胡六把杯子放在茶几上,冷冷地说:“老牛,我胡六还没穷到让自己女人出来做三陪,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别找她了啊。”

“老六,我也不知道原委啊,事情也不像你说的那样。再说,我已经认错了,你至于这样得理不饶人吗?”老牛说。

胡六嘿嘿地冷笑:“既然已经当了三陪,给五百块的坐台费不多吧?”

老牛就说:“六,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。”

麦朵也拉胡六,说:“算啦啊。”

胡六又是一阵冷笑,说:“各位兄弟,不好意思,打搅各位雅兴了。”

大家都觉得无趣。

胡六扭头对麦朵说:“还不拿上你的东西走,还想在这丢人吗?”

麦朵乖乖地去拿上包,胡六拖着麦朵就走。

老牛跟张总追了出来。

杨点儿满眼放光,心想,这男人才是男人啊!当时跟麦朵一起认识的,怎么就让麦朵给抢了先?情不自禁地也跟着跑了出来。

张总说:“老六,这就走了?”

“还留在这里惹大家不高兴?”胡六淡漠地说。

“胡六、胡大哥,兄弟我错了,真错了。今晚你也牛逼够了,咱们这一茬算完了吧?”老牛说。

“你觉得就该完了,五百块坐台费是不打算给了吗?”胡六冷笑。

老牛长叹一声,说:“你先走吧,改日我再摆酒谢罪。”

杨点儿看麦朵,她温顺地站在胡六身边,牵着胡六的手,眼里满是崇拜的光芒,脸上全是幸福的滋味,杨点儿心里忽然就升起来一股酸酸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