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04 温暖的悲凉

一晃,真的只是一晃,人生都已经颠覆了。

一晃便到了年节了。蒋正楠从热闹的公司年会上出来,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有些多的缘故,居然想到了她。

打开了电脑里头的很多画面,却都没有她。他摸了摸晕乎乎的头,半晌才想到这个时候了,她肯定睡了。别墅所有的房间里头,就她卧室和卫生间里头没有装监控器。

手微动,调出了整幢别墅的画面。显然她还没有睡,卧室里头灯光还亮着。

贺君想到一事,沉吟了一下,方道:“蒋先生,我前两天去过海边别墅……那边的人说许小姐最近一直房间里……”蒋正楠没有说话。贺君道:“许小姐有一次曾问过可不可以给她弄条小狗?”

外头一瞬即逝的街景,商家为了抓住商机,纷纷打出了各种的大幅广告,红红的横幅,红红的灯笼,一片的欢天喜地,热热闹闹。好像天地间除了这个过年,已经别无他物了。

好半晌,蒋正楠的话缓缓地在车子里响起:“你就去给她弄一条吧。”。

贺君愣了愣,片刻才应道:“好。”有那么一瞬,他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。蒋正楠有轻微的动物过敏症,他不喜欢小动物也是出了名的。就算他一直住在自己外头的别墅,但小姐蒋正璇到现在都还是不敢轻易在蒋家大宅里头养宠物。

连臻在房里的时候,隐隐听到了车子驶入的声音。她心一颤,第一个动作就是跳下沙发去锁门。

她至今都不敢回想那日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情……-可是就算她不去想,但事后几天,身体残留的酸痛感还是不时地提醒她发生过了什么……

甚至第二日,她还在浴室的大理石台的明显位置上看到了一盒药,上头大大的几个字“左炔诺孕酮片”,她一开始还有丝疑惑的想着,这是什么?但是眸光轻移到下头,居然是五个略小的字“紧急避孕用”。

那一瞬,如果他在面前的话,她当真会冲上去与他拼命!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!

可她什么也做不了,只有呆呆地在屋子里头待着。要不是最后肚子饿的呱呱呱的叫,她在窗帘背后抱着双膝几乎快要成为了石像。

思绪起伏间,只听车子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,又驶了出去。

她胡乱按这遥控器,根本没有一台电视可以看。门口传来“窸窣窸窣”的声音,好似有东西在挠门。这声音她曾经很熟悉。当年的小白,她每次生气将它关在门外,它就会在门上抓啊挠的,发出如此的声音。

她倏得从沙发上爬了起来。果然,是一条贵宾犬,咖啡色的毛发,一双可爱的眼睛忽闪忽闪的。

她小心翼翼地弯下了腰,温热柔软的触感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。她明知道这不是小白,当年的小白现在或许早已经不在人世了。就算在,也不知道在五福市的哪个角落了。这辈子,她估计是再也见不着它了。

怔然望了许久,这才缓缓地抱了起来,将它又松又紧地抱在怀里:“小白……”泪就这么落了下来,一颗一颗,溅在咖啡色的毛发之上,晶灿的犹如水钻。

曾经有个人笑着对她说:“明明小白是咖啡色的,却给它取这么二的一个名字……小白,小白……一听就知道是条狗啊!”。

她薄怒道:“二……你才二呢!小白这名气多好啊……对不对,小白。我就觉得小白好听,小白好……”边说边给小白挠痒痒,而小白乖巧地“汪汪”几声以表示同意。

那人又气又好笑:“好吧……你说好就好……”小白又“汪汪”了两声。他凝望着她,只是笑而已……。

那天的阳光正好,如箭般在头顶直直地照射下来,日光潋滟,将两人笼罩其中。她和他亦好!

可谁知道,后来才不过短短数月光景,两人走上了不归路。再也回不去了!

年三十的那天晚上,照顾她的鲁婶要回家与家人团聚。回去前特地烧了四菜一煲,说是给她过年。

整幢屋子大约就剩两个保镖吧,只是他们从不进屋与她接触。空荡荡的屋子安静极了。她抱着小白,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,一点一点的凉下去。

往年这个时候,父亲总是会围着围裙,拿着勺子亲自下厨,做满满一桌子的菜。个个都是她爱吃的。罗姨呢,在酒柜前,隔着大厅,远远地喊过来:“阿坤,小臻,晚上喝什么酒?”她抱着小白,蹭在父亲身边,每曰其名:端菜。实际上就是偷吃。

然后会喊回去:“罗阿姨,我不喝酒。你陪我爸爸喝,今天一定要喝茅台。”父亲年三十喝茅台,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。而父亲呢,总会乐呵呵地望着她,赶她出厨房:“去,去,去,一边去。不要在这里捣乱。”

她死皮赖脸地就是不肯走:“爸,我在偷师呢。以后等我会了,做给你吃。”父亲有时候就会给她吃一颗“爆栗”,笑出了声来:“就你……还是算了吧。我宁愿啃白饭。”她跺着脚步不依:“爸,有你这样的爸爸吗?不鼓励鼓励,还在一个劲的泼冷水……”可还没有说完,自己都抱着小白笑岔了气……

那样的光景,此生不可再了。不由地悲从中来。抱着小白,缩在客厅的沙发上。屋里里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。她就这么怔怔发呆……忽然间,感觉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滑了下来。一摸,满手的泪。终是再也忍不住了,头抵着小白,呜呜呜地哭了出来。

蒋家这个时候,则正是大团圆的光景。蒋父平日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,但每年这个时候蒋家的团圆饭是雷打不动的。

按规矩,吃好饭是拿红包。蒋正楠虽然三十出头了,但因未婚,蒋父蒋母还是照规矩给了他红包。但他也亦包了给父母。蒋正璇当然是全家最幸福的一个,拿红包都拿到手软。

蒋正楠见她洋洋得意地样子,似笑非笑的逗道:“说不定我们家小璇啊,今年是最后一年拿了,所以哥特地给你包了个特大的。”按洛海市的规矩,女孩子一结婚就不能再拿父母老辈的红包了。

蒋正璇自然听得懂大哥的意思,娇羞地低下了头,红红的小嘴一撅:“哥……”蒋父蒋母含笑着望着一双子女。对于叶家的叶英章,他们从小看着长大,知根知底,所以也乐见其成。

倒是儿子,也老大不小了。蒋兆国和陆歌卿对望了一眼,对儿子的脾气自是了如指掌,他的事情啊可没他们两个老人插手的余地。

许连臻倒是没想到大年初一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蒋正楠。由于晚上睡的很晚的缘故,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极晚了。

以往每年年三十的晚上,她都是整夜不睡的,倒也不是守岁,是陪父亲去M市的法华寺烧头香。现在想来,那个时候的父亲虽然嘴上从不漏半点口风,但心里头还是诚惶诚恐,怕有报应,所以每次烧香拜佛捐钱,都是极虔诚极虔诚的。

那个时候她不懂,有一次还笑话他:“爸,你这么大个人了,还信这个!”许牟坤听了,难得的对她沉下脸来,训斥着道:“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。”说着,还会朝佛像多拜拜:“小孩子不懂事。菩萨您大人有大量,宰相肚里能撑船。我给她多磕几个头当赔罪。”

一晃,真的只是一晃,人生都已经颠覆了。

她洗了把脸,瞧见镜子里头的人,大约是昨晚大哭的缘故,眼皮肿肿的,像颗小核桃。大年初一的,好气色才会有好兆头。虽然她不大信这个,但是今天终归是新年的头一天。她的目光落在了大理石台上摆放的彩妆上。

略刷了点睫毛膏,涂了点粉色眼影,还在唇上点了点唇蜜。气色果然一下子亮了起来,她扯了扯嘴角,镜子里头的人也清清一笑。

抱起了小白,低低地问道:“小白,好看吗?”小白耷拉着脑袋,半天没有吭声。她叹了口气,汲着拖鞋,慢慢地出了房间。

脚步忽然在楼梯上猛地停顿住了。有人双手枕在脑后,脚搁在几上,闲适惬意地靠在沙发上,远眺着一望无尽的大海……她身子反射性地僵硬了起来,发现这人正是别墅的主人!。

她脑中一刹那空白,也没有时间去想他这么一个大忙人,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。她唯一的反应就是小白抱紧了些,拔脚转身要回楼上房间。

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,继续维持着舒服的姿势。

她才跑了几阶楼梯,只听那人的声音淡淡懒懒地从身后传来:“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,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。你身上我该看的,不该看的,都已经看过了,还躲什么?”

她止住了脚步,缓缓地转身,木然地道:“姓蒋的,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贺君一直叫他蒋先生,罗叔,罗婶都是。所以到目前为止,她还真的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?

蒋正楠没有说话。室内一片安静。

她知道她拿他什么办法也没有!就跟贺君上次说的,就算你报警,就算告上法庭,法院会相信以蒋先生这样身份的人会非法禁锢你吗!那么这次也一样。

她到底做错了什么!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子的情况!。

本来她今年就会大学毕业,然后跟大家一样找一份勉强能糊口的工作……也或许按父亲说的,你喜欢就开家咖啡店,不想工作,就在家里玩好了……可是,可是,一切都已经不是原先预计的样子了!她毕不了业,甚至还坐了牢……她被他关在这里,然后……

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?有时候,她真的好希望这只是她的一个梦,醒来,发现一切如旧。

那日她在别墅,望着楼下枯黄的草坪,有想过跳下去会怎么样?可是理智告诉她,什么也不会改变。父亲不可能从牢里出来,一切都回不到过去---跳了也是白跳!

她以前总以为情到深处,她会把第一次给叶英章的。现在想来当初给了叶英章,那真的叫是可以拿块豆腐撞死了。所以和这个人,至少还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。

她望着窗外灰蓝的大海,悲凉地安慰自己,反正已经再没有可失去的了。多有阿Q精神啊!她对于这既成的事情,甚至比上次坐牢接受的更快。

据说人生是一个抛物线,这三年来,她反正已经跌到谷底了,再糟糕也糟糕不到那里去了。

既然他不说话,她又何必奉陪呢。她抬脚上了一级楼梯。他的声音才不急不徐地传了过来:“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?”

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,不语。不习惯,他就会放她走吗?习惯了,又怎么样,难不成他准备让她待一辈子!

蒋正楠不以为意:“我们谈谈吧。”她依旧不说话。他想谈,她能不谈吗!

蒋正楠继续着道:“我想让你帮一个忙?或者说我想跟你做个交易。”

帮忙?他对她作这样的事情之后,还妄想她帮忙!交易?她有什么跟他好交易的。

她只冷冷道:“你想做什么?”

可他的声音却是一本正经的:“我不是说了,我想你跟做笔交易?”

沉默片刻,她才终于开口:“什么?”。

蒋正楠缓缓地道:“那我就开门见山了。你父亲现在在牢里,听说是无期。这里头的情形,就算我不说,你也清楚的很。这么多年,若是里头没个人照应,你父亲在里头日子怕是不好过……”

她蓦地回过了身,目光冰冷地望着他道:“你既然说是开门见山了,也就不必跟我兜圈子了。请直接说重点。”

蒋正楠站起了身,目光清冽,对着她,嘴角轻扯,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:“配合我演戏,直到叶英章死心。而你得到的好处,便是一笔足以让你生活无忧的钱款和你父亲在牢里的舒心日子。”

冬日的光线打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,明暗不一。

她低头,静默了半天。蒋正楠看到她微垂着羽睫,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自己的秀气的鼻尖上,仿佛定格了一般。蒋正楠放缓了声音,像似诱哄:“你只需帮我让叶英章死心,让他娶我妹妹。”

又是好半天,她冷漠地抬头,声音略带了一丝嘶哑,道:“蒋先生说话算话?”

蒋正楠站在原地,不紧不慢地道:“只要你做到,我一定实现我的承诺。”

她冷笑了出来:“蒋先生,这叶英章的要娶谁,不是我能决定的!”蒋正楠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,似踌躇了一下,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,道:“好,只要叶英章对你死心就行。”

她抱紧小白,指尖掐在掌心,锐锐地疼。半晌,她静静地道:“好!”

最后,他转过身,抓起了扔在木几上的车钥匙,离去。淡淡的光线将他高大修长的身影拖在了原木色的地板上。连臻一动不动地望着,直到他消失。。

春节过后的某天,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。已经回来工作的鲁婶突然上了楼,道:“许小姐,贺来电话了,说要来接你。”

她点了点头。想不到戏居然这么快就要正式登台上演了。她打开柜子,找了一件红黑格子的裙子,膝盖不到的长度,外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小外套。然后又化了最基础的彩妆。

下了楼,鲁阿姨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隆重的样子,吃了一惊,然后笑着道:“许小姐,你打扮一下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。”她淡淡一笑。转头已见一辆车子驶入了大门。

车子里只有贺君和司机,贺君下车,替她拉开了门。抬头的时候也是明显一怔,但随即已经恢复了常色:“许小姐,请。”

她当初来的时候昏迷着,所以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离市区还是有段距离的,一路行驶,过了很久才到了一幢大楼前。从她车窗望出去的角度,只瞧见气派的大楼门口。

等了片刻,有两三个人簇拥着蒋正楠出来。贺君下了车,替他拉开了车门。

一阵冷风顿时涌入,车子里的温度迅速降低。她拢了拢衣服,顺势往车门处移了移。蒋正楠坐了下来,抬头,而她正好转头,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。他的眸子仿佛是黑洞,深无边际。她忙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,却正好看见他紧绷着的下巴。

在那一瞬间,连臻真有些同情贺君,天天对着这张冰块脸,居然还可以坚持到现在,照这种情形下去,不折寿也难啊。

许连臻屏着呼吸,将身子移到自己的车门边,尽量的与他保持距离,尽量不去想所发生的……

车子里安静到了极点。他就坐在她身畔,因靠的近,几乎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相闻了。连臻坐在那里,如一座雕像,可捏握成拳的手掌还是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焦躁和紧张……

他的气息隐隐传来,连臻只觉得难耐,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……在煎熬中她甚至听到自己了毛孔伸缩的声音……她也分辨不出自己的感觉,或许是太复杂了……什么都有,但是最后全汇聚成一种无奈的无能为力……

还好离吃饭的地方不远,不过片刻,车子已经停了下来。蒋正楠推门而下,贺君亦过来帮她拉开了车门。

她站在蒋正楠边上,下一瞬,感觉有温热的东西触摸到了她的手。一怔,原来是蒋正楠的手,握住了她的。就算不是刻意的,她依然感觉到了他大手上炽热的温度和厚度……

她脸上倏然微变,脑中闪过了当日两人纠缠的画面。他的手曾霸道地滑过她身上所有的角落,包括最私密的……她手轻动,第一反应是想甩开。

他似有感应,用力握了握紧,然后霸道地牵着她的手,径直进入了餐厅。餐厅经理的眼里有明显的吃惊之色,但瞬间已经隐了下去:“蒋先生,欢迎光临。”他亲自带领他们来到了一个包厢,拉开了门,恭恭敬敬的道:“蒋先生,请。”

有一脆声声地声音传入了耳中:“大哥,你又迟到了……”声音大约是见了她之后顿住了。连臻自然认识她,是他的妹妹。

蒋正璇边上的那个人,脸上瞬间变了变,一时僵在了椅子上,不得动弹。

蒋正楠自然看在了眼里,但仿佛未见,依旧从容优雅地替她拉开了椅子。他在她边上坐下来后,手搁在她椅子上,淡淡地道:“连臻,这是我妹妹正璇,家里都叫她璇璇。边上的是璇璇的男朋友,叶英章。”朝她妹妹道:“璇璇,这是连臻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的问题,他分明是刻意加重了“男朋友”三个字。他妹妹蒋正璇很是热情,笑眯眯地朝她点了点头:“你好。”她亦浅浅地笑了笑:“你好。”

随后是满满一桌子的菜。蒋正楠一边和妹妹,叶英章两人聊天,一边也做足了男友的戏,还亲自替她夹两次菜。她吃的极少,虽然不是很注意,但对面的叶英章似乎吃的更少。

忽然间,她听到蒋正楠似乎在问她: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她转眸望着他,似有微楞。蒋正楠锁住了她有丝迷离的视线,嘴角轻勾,似笑非笑:“璇璇说大家一起出去玩几天,你觉得呢?”

连臻垂下了眼帘,只是一笑:“我都听你的。”声音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头显得轻柔至极,好似微风拂过树梢,树叶都舒服的发出“沙沙”低叹。

叶英章心里一抽,忽然觉得钝痛了起来。她以前也是这般,一向都以他的意见为先,总是笑着回他:“好啦!我都听你的。”只是物是人非,她口中的那个人,不是自己了。

蒋正楠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叶英章紧握成拳的手,满意地抬头道:“好。那英章,要不我们就这么定了。”叶英章顿了顿,片刻才道:“好啊。难得蒋哥这个大忙人都能抽出时间来,我自然没有问题。”。

双方分别的时候,蒋正楠的手伸了过来,牵住她的。叶英章的视线明显落在了两人手上,蒋正璇的也是。

上车后,贺君居然还在。车子一路行驶,车厢里头一片静默。最后车子停了下来。蒋正楠推门下车。连臻一直坐在另一侧的门边,如果可以,她几乎想隐身。

车门一开,无孔不入的冷空气如弓箭般在第一时间涌了进来。蒋正楠略转头,目光落在了她身上。虽然只数秒,但电光石火间,他已收回了视线,淡声吩咐道:“把许小姐送回海边。”

连臻心底一松,看来她的第一次出场算是顺利谢幕了。

这也是她第二次见到叶英章和蒋正璇。席间两人虽然交谈不是很多,但蒋正璇总是不停凑过去细语喃喃,嫣然娇笑,怎么看也是一对登对之极的情侣。

他与她再遇后,从未提起过蒋正璇的一字半句。很多时候越是避忌越是有问题。但就是因为叶英章的从未提及,所以她现在反而相信蒋正楠说的,双方之间的父母本已经约定结婚日期了。

那么,那个时候他对她的纠缠,以后后来她扭伤时候的照顾,想来不过是出于对她的内疚和同情而已……

连臻抱着小白蓦然苦涩无声的笑了出来。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可怜她罢了!

冬日的阳光本就稀薄,探入铁窗更是少的可怜,淡然然地几束,若有似无地打在墙面上。那日,警察隔着铁栏叫她:“许连臻,出来。”她木木地抬头,似被耀眼的阳光蛰了一下,又迅速低了下去。出了铁栏门,警察拿出了手铐替她拷上。

金属的手铐,冰冷冰冷的,她至今依旧记得那种感觉,可以渗透至骨髓的冷。

她被带到了一间小房间,有人已经在等她了。这个人她不认识,后来也再没有见过。他站在窗口,背对着她,光束打在他身上,像是在发光。

他一直没有回过头来,声音冷淡之极:“许小姐,我是奉命而来。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?”

她站着,眯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:“你是谁?”。

那人道:“我是谁并不重要,你也不需要知道。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行了。”

她冷冷地问道:“什么?”

那人道:“记住了,不要见叶英章!”她怔在了那里,半天没有说话。她这时杀了叶英章的心都有了,还见他!

那人继续道:“记住千万不要。如要你见了的话,没有人可以保证你父亲会在牢里面出什么事情!”

她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:“你什么意思?”那人还是保持地如常语气:“我并无任何恶意。只是很简单的想让你记住,牢牢记住而已。”

那人说完后,也没有要她有任何表示,直接让人带走了她。那人是那般的笃定,她不会再见叶英章的。

的确,从此之后,一直到出狱,她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叶英章。就算出庭受审的时候,她也没有再瞧过他一眼。

她抱着小白,温暖的感觉那般的真实。她缓缓笑了出来:“小白,我们不要别人可怜……不要别人的可怜,对不对?”小白望着自己的主人,“汪汪”了两声,像是应答。

她伸手擦去了脸边湿润的东西,灿烂地朝小白道:“来,小白……我们去洗澡澡去。”